总之是神父迪和他捡来的恭弥,与原作相比存在一定性格差异,ooc属于我。
喜欢上迪云以来的第12个1218,祝迪云永远幸福!
全文1.4w+,指路凹三,名见简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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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迪诺的初次相遇是在他十三岁那年。
彼时的他被继父卖掉,蜷缩在一群瘦弱的孩子当中一声不吭听着身边刺耳的尖叫与嚎哭声,沉默着等待时机。
趁着看守人放松警惕时,他从地上一跃而起。怒吼在他背后炸开,他玩命向前跑去,一刻也不敢回头。好在他的运气不算太差,在险些被追上时,看守人似乎接到了紧急消息,于是放弃追赶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商品。
奔跑。
一味向前奔跑。
周遭都是陌生的景色,没有目的地,只是不断摆动着双腿,像是被冲到岸上即将溺死的鱼疯狂拍动的尾鳍。
回过神来时,口腔与喉咙都充斥着腥气的铁锈味,腿也酸到无法动弹。直到他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,手臂的疼痛才后知后觉地攀上神经,让他察觉到途中被树枝划破的伤口。迷茫地环顾了一圈后,他吃力地拖动着身体,小心翼翼在树边坐下。
夜晚迅速地降临,漆黑幕布笼罩下的森林露出了与白天截然不同的、阴森可怖的那面。
但比起黑夜带来的恐惧,林间夜风的寒冷与胃部的饥饿感似乎更加难以忍受。理智告诉他应该去寻觅些食物,可肌肉的酸痛感禁锢着他的全身,再者,冬末萧瑟的森林甚至连一颗野果都无法赏赐给他。
他闭上双眼倚靠在粗糙的树干上,止不住瑟缩。
真没出息啊。他自嘲地笑了笑,感觉自己像一尾奄奄一息的鱼。
饥寒交迫、体力耗尽,这林间大概也有野兽蛰伏,无论哪种都是危险的预示,也不知道会先迎来哪一种形式的死亡。
昏昏欲睡之时,一盏暖橘色的灯光把他唤醒。
「小孩子?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?」
年轻男人的声音。
他费力地撑起沉重的眼皮,只看到一身黑袍上被夜灯照亮的金发。
陌生人……要警惕才行……
「你受伤了!」金发的男人惊呼一声,急匆匆朝自己跑来,他试图起身,却发现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。
恍惚之间,似乎是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。
……好温暖。
他迷糊地想着,终于彻底昏了过去。
清醒过来时,眼前的光景已是陌生的天花板,背部柔软的触感告诉他此时正身陷于温暖干燥的床铺。
他摇摇晃晃支撑起身子,打量了下眼前的房间。
不大不小的卧房干净整洁,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几乎没有多余的杂物,能称得上装饰品的只有窗台上玻璃器皿中尚未盛开的紫色风信子。
他低下头,发现自己破烂肮脏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纯白的睡袍,划伤的手臂也被细心地用绷带包扎好。
木门「吱呀」一声被推开,一位身着素色长袍的修女端着餐盘走了进来。
「你已经醒了呀。」修女将盛着面包与牛奶的餐盘在床头柜轻轻放下,对他露出友好的笑容,「神父正在做晨祷,晚些时候会回来,你先把早饭吃了吧。」
修女?是被带到了修道院吗?那么这里暂且可以称得上安全。
为自己没出息晕倒而懊悔的心稍稍平复了些,他暗暗松了口气。
见他没有回应,年轻的修女小声嘀咕:「啊,是不是听不懂意大利语啊……」
「可以听懂。」
他回过神来,抬起眼看向修女:「神父是……?」
「那就太好了!」修女眉眼弯弯地笑,「昨晚是神父在森林里遇到你,然后把你带回来的哦。」
「昨晚我……」他还想问些什么,不合时宜的声响却从腹部传出,顿时令他红了脸。
「还是先吃早饭吧,等神父回来你可以亲自问他。」修女轻笑了一下,同他告别后出了房间。
新鲜出炉的牛角面包还微微冒着热气,散发出诱人的香味。
他踌躇了两秒,捧起面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,牛奶和黄油的香气在口中蔓延开来,勾着他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咀嚼和吞咽的动作。吃得太急以至于噎到,于是又赶紧夺过杯子猛喝了几大口牛奶。
加了蜂蜜的热牛奶以温暖的热度填充了他的口腔与胃袋,令他生出些许的安心感。
餐盘中的食物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消灭干净,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填饱肚子——被运送的途中,看守人只会象征性给他们这些孩子一人一小块并不新鲜的黑面包,以防他们在被出手之前饿死。
想到这里,他忍不住蹙眉。
如果昨天没有逃跑成功,自己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下场。如果昨晚在森林没有被神父捡到,兴许他不久便会冻死、饿死,又或是落入野兽口中。
他掀开被子下了床,在不大的卧房里转了一圈,实在没什么事好做,最终在窗户边上站定。
于是神父回来后第一眼见到的,就是他对着窗台上的风信子一动不动发呆的背影。
「你已经起来了啊,身体还好吗?」
他转过身,一抬头正好迎上神父的微笑,面前的身影与昨夜灯光下那抹金色的重叠,灼眼得让他有些恍惚,只是微微点头算作回应。
「你好,我是这里的神父迪诺。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?」
他踌躇了片刻才给出回答:「……云雀恭弥。」
「恭弥吗?真是个好名字。」神父自然地切换成日语将对话进行了下去,对他略显惊讶的表情解释道,「我以前和日本那边的学者有过些来往,日语的正常交流没有问题,所以不用担心。」
这是云雀来到意大利之后,第一次在母亲以外的人口中听到自己熟悉的语言,下意识觉得亲切,面前这个名为「迪诺」的男人并不令他讨厌。
「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吧,恭弥。」迪诺在床边坐下,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云雀过来。
云雀在床尾坐下,悄悄往旁边瞥了一眼,发现迪诺并未在意他刻意保持的距离。不用面对面交流多少消除了些许他的紧张感,僵硬的肩膀于是松弛下来。
「唔……恭弥为什么会在森林里?」迪诺试探着询问。
「被卖了,然后逃跑了。」云雀波澜不惊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而些微颤抖的眼睫还是出卖了他的故作平静。
迪诺的手掌温柔地覆盖上他的头顶,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,犹豫几秒后还是开了口:「……那你的父母?」
突如其来的触碰是云雀未曾习惯的亲密,他下意识偏头躲闪:「母亲已经不在了。」
他想起那个花言巧语哄骗母亲带着年幼的自己来到这个遥远国度,却又在母亲病逝后毫不犹豫把自己卖掉的混蛋男人,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,于是直接略过父亲的部分便缄口不言了。
「这样啊。」迪诺心下了然,没再追问,又用含着笑意的鸢色眼眸看向他,「那从今天开始,你就留在这里吧?」
云雀对上那双眼,一时间愣了神。
「……好。」
他垂下眼眸,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做出了回答。
在修道院的日子过得安稳而平和。
以拂晓前的祷告为起始,用餐、学习、休息,按部就班的日常在晚祷中结束,洗漱入眠过后又循环往复。
尽管云雀并不习惯与他人相处,也姑且算是把修道院当作了安身之地。只是冷淡寡言的性子让他在同龄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,除了每天必要的学习活动外,他几乎不与别人交流,一日三餐也只是坐在餐桌的角落安静地进食。
自由活动的时间里,其他孩子们聚集着玩玩闹闹,他往往只是躺在草地打盹或是坐在树下发呆。
整个修道院里他能算得上熟悉的人都屈指可数,更别说朋友了——不过他也并不在乎有没有朋友,独处反倒让他乐得自在。
也曾有过好心的修女问过神父是否需要帮助云雀融入集体,迪诺却只是微笑着摇摇头:「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,只要他自己觉得舒服,就不必干涉。」
年长的修女不解,又望了望树荫下逗弄着小鸟的少年,最终还是叹着气离开。
于是云雀照旧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,社交范围仅仅限定于迪诺一人身上。
周围的人们逐渐习惯他的疏离,毕竟是神父捡回来的孩子,他们并无立场说三道四。
偶尔有人无意间发现,那个淡漠得如同玻璃一般的孩子,也会对神父的关怀给出些许回应,甚至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。也只有在神父身边时,旁人才能感觉到这是个鲜活的少年,而非漂亮的人偶。
迪诺是不同的。
云雀反感亲密关系的建立,唯独对这位神父的接近并不排斥。
与那些吵闹烦人的小孩不同,迪诺不会毫无分寸地闯入他的私人领域,又在他发火之后逃之夭夭。修女们倒是语气和蔼,但过于同情心泛滥,她们目光中难以掩饰的怜悯粘腻得令他不适。
而迪诺从不会把他当成可怜的孩子来对待,每当那双鸢色的眼眸看向自己时,总是以平等的姿态。
再者,迪诺从不会强迫他做什么。
云雀不愿说的事情,他便绝口不提,偶或有怀着善意或恶意的人试图窥探他的身世,都被他巧妙地扯开话题。对于那些非必要的集体活动,只要云雀皱一皱眉,迪诺就会帮他借口推辞,惹得修士修女们纷纷打趣「神父总是偏心」。
每当这时,迪诺便会揉着他脑袋笑着说「毕竟恭弥可是我捡回来的孩子啊」。于是他故意将头扭到一边去,冷着脸不予理睬,可头顶传来的体温却令他怎么也忽视不了。
这温度总会让他想起那个冬夜的怀抱,没由来地令他心痒。
「神父捡回来的孩子」就这么在神父的偏爱下,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年。
青春期的成长速度飞快,初来时的稚嫩已在十六岁的云雀身上褪去大半。身姿颀长的少年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样,精致俊秀的脸庞却难免引人瞩目。休憩时分,同他年纪相仿的修女们不时侧目,窃窃私语,又在他蹙眉回头后羞赧地跑开。
神职人员禁止恋爱,修女们也仅仅是远观,不会再接近一步。不过,云雀到底还是不习惯来自他人的视线粘在自己身上的感觉,一来二去索性跑去神父身边讨清净。
并不算寒冷的初冬,午后的阳光惹人困倦,云雀依靠在树干上昏昏欲睡,屈着的膝盖上停留了一只嫩黄色的小鸟,短圆的喙随着毛茸茸的脑袋一低一低,轻啄着一旁的迪诺悬空的指尖。
「比起人来说,恭弥更喜欢小动物吧。」
云雀不说话,只是微微点头,摸了摸小鸟头顶的羽毛,又侧过头来盯着年轻神父金灿灿的头发愣神,然后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下,鬼使神差地探过身子伸出了手。
落在脖颈的发尾摸起来没有想象中柔软,他却格外喜欢这种触感。
鸢色的眼眸再一次对上他的视线,只是天平的那端似乎比往常都要高一些。
迪诺从不会强迫他做什么。
——所以他是自愿的。
被按倒在柔软床铺中央的瞬间,云雀只感到诧异,身体却未做出丝毫反抗。
温热的气息试探着靠近,又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定住,他透过迪诺的瞳孔与自己茫然的面孔对视。
「恭弥一定会讨厌我吧……」这是他第一次从迪诺的语气中听出自嘲。
云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孩子,他自然知道迪诺想要对自己做什么。他只是想不明白,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又立刻停下来,不明白为什么此刻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里会满溢悲伤。
他怔怔地看着苍白的唇瓣翕动着,说了句「对不起」,然后迅速向后退去。
唯一的热源抽离开来,单薄睡衣下的躯体重新被冰冷的空气裹挟。
好冷啊。
他呼了口气,坐起身来。
「明明是你叫我过来的不是吗。」
下一秒,葱白的手指拽住了迪诺的衣摆,带着些微凉意的嘴唇凑上前去,像是薄凉的雪花轻轻落下。
阴云笼罩的眼眸里翻涌起潮水转瞬间又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起的火焰。
雪花融化在舌尖,墨色的睫羽颤抖着,他闭上了双眼。
……